第二百七十五:甜雪(2 / 2)
“下官给王妃大人买的,王妃大人用吧。”葛舒尧面相年轻,近来说话倒是不耍宝了,恭谨得很,双手将那碟子往前推了推。
庭悦放下手中笔,轻轻地往后靠了靠,抬头看向葛舒尧那双深邃的眼眸,皮笑肉不笑地挑唇:“我怕你下药。”
“那下官以身试毒就是,王妃大人万万放心,下官绝不会做如此龌龊手段的。”葛舒尧偏了下脑袋,自下手去拢了一个,往嘴里送了口。
庭悦托了块方帕,隔着手随意咬了一口,抬头去看他,葛舒尧本就是个匀称身材,玉人翩翩的文人长相,他身上的清沉的辛夷花香味浅浅,颇有温润感。
“以往甜雪里头会放些樱桃碎,这回怎么没了。”庭悦啃了一口就不吃了,拭嘴后拿过茶盏,轻轻地扣了两下。
葛舒尧像是晓得她会问这个:“蜜糕坊说夏初存着的樱桃碎快用完了,剩下的还要留着以后做别的点心,等过段时日石榴上了,会在里头放些石榴。”
“这一日一日地当真过得极快。”庭悦嗯了一声,又去看手中书卷,“如今晃也是十几年了,葛大人心里还有她吗?”
葛舒尧身子微凝,轻轻顿首道:“什么她?”
庭悦懂了也装不懂,将手中杯盏剩余的茶水轻轻淋在桌边的紫砂蟾蜍茶宠上,拿了养壶笔顺着它的身形慢慢描绘,话语深深:“一个人不干净,本官是不会要的。”
“往事沉水过,自然是想干净也干净不了,王妃大人呢?”葛舒尧晓得她没在看自己,却还是顶规矩地做了个礼。
庭悦用茶巾认真地贴着蟾蜍的水渍慢慢吸去:“既不干净,葛大人还请回吧。”
葛舒尧面上凝滞,见庭悦伺候那茶宠伺候地认真,小心翼翼问道:“以前见王妃大人桌上的茶宠是只白鹿,如今怎换成紫蟾了?”
她将茶巾认真地对叠,轻声道:“听人说,她桌边会放只紫蟾做茶宠,仿佛是她父亲赠的,是以嫁人后也带去了夫家。”
葛舒尧的身子一震,尘封心事万千全被眼前未至华信的女子全部打开,她通达老练得都不像是刚入仕的官人,说话做事鞭辟入里的,仿佛她生下来就在这纵横朝堂中浸润过一般。
“不是她父亲赠的,是下官赠的。”葛舒尧苦笑了两下,呼出几口气后才自觉失言,连忙规整地躬身拱手,“下官先告退了。”
“葛大人。”庭悦从椅上站起,在与他隔了半丈后与他眼神交汇,轻声问道,“再作一问,我像她吗?”
明明眼前人只着了件男子绯袍,身上的环佩只有个银鱼袋和一个辛夷花香包,头发毫不修饰得全拢进幞头,可是她的眼睛怎么可以这么漂亮,一双秋水剪瞳般的明眸善睐,对上以后甚至都能想到,它的主人当是书斋饱学才有的如此这般沉静幽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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